父親是千禧年的國慶期間病逝的,未能在第一時間趕赴回家奔喪,我的心里一直內(nèi)疚不已。命中注定,我欠父親的恩情沒法償還,也再沒機會償還。
在夢中,我終于和父親相遇了。久別的父親在向我招手。
那年的臘月初八,當時我家在收購木材,母親在外頭招呼工人裝運,而我在收看電視。父親剛從工地回來,見我這副模樣,很生氣,命令我打洗腳水給他。我極不情愿地去打水,讓燒開的熱水潑了一地。父親頓時大發(fā)雷庭,第二天早上,我索性收拾衣物,返回學校去。
第一次離開家住進學校的集體宿舍,我很不習慣。沒過兩個星期,我就感覺胃部有點異樣。校醫(yī)建議我到鄉(xiāng)醫(yī)院去檢查。醫(yī)院就在學校的左側,但我長這么大,還沒有單獨去過醫(yī)院,心里不免有些發(fā)憷。我讓同學捎話給母親,讓她瞞著父親,偷偷到學校來一趟。
次日正好是周末,我在等待中意外地等到了父親,我一下怔住了。父親站在學校門口的房檐下,樣子風塵仆仆的。我避開父親的目光,用手摳著衣角,沒有主動開口說話。走吧,父親說道,就自顧朝著醫(yī)院走去。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跟在父親的屁股后面。在去醫(yī)院的路上,父親問我有沒有吃過東西,我說沒有,他說今天順便幫我驗血,學校的人多,最好有個預防。父親指的是做乙肝疫苗檢查。
來到醫(yī)院,父親把我安頓在椅子上,就排隊掛號去了,劃價、交費、拿藥,跑上跑下,忙個不停。醫(yī)生的診斷結果很快出來,我患了慢性胃炎,不過體內(nèi)還有抗體。父親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,在謝過醫(yī)生之后,叮囑我遵照藥單按時吃藥,說家里還有事要辦,就回去了。父親沒有安慰我的話語,也沒有問我何時搬回家住,但從他的行動當中,我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望著父親消失在空氣中的背影,我的鼻子陣陣發(fā)酸。
備注:此文2005年10月寫于北京,2006年6月16日刊登于《當代生活報》社區(qū)民情專欄。(韋勛峰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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