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華民族是禮儀之邦,中國的傳統(tǒng)禮儀猶如怏怏之國土為世界所推崇。而且,我們的祖先很早就注重鄰里關(guān)系,“鄰有喪,舂不相;里有殯,不巷歌,喪冠不僂”,實則難能可貴!然而,社會在發(fā)展,生活變得殷實,人們的思想觀念卻隨之改變。其中,大人對小孩一個典型的告誡就是:不要和陌生人說話!陌生人真的有如此可怕嗎?我的成長歷程告訴我,給我造成身心俱疲的不是陌生人,而是我身邊熟悉的面孔。
記得小時候,我是村里鮮有的仲永式的神童。不但唐詩宋詞倒背如流,偶爾也會觸景生情蹦出一兩句美文佳句。尤其是我寫的一手好毛筆,讓村里人推崇備至??上业娜松碜杂?,并不像我的文才能夠在村里暢通無阻。三歲那年,鄰居小閩在荒坡放羊時突然失蹤了(據(jù)說是被人販子拐走的不知是真是假,反正在我離開老家讀高中期間沒見過他),弄得全村的小孩惶惶不可終日。為了把災(zāi)難拒之門外,白天我被供養(yǎng)在外婆家里,父親特別叮嚀我千萬不要和陌生人搭訕,晚上母親對我諄諄教誨:“我叫某某某,今年幾歲,家住某省某市某縣某鄉(xiāng)某村某屯,我父母是……警察叔叔,我要回家!”可憐天下父母親!
在外婆家度過童年是很美妙的事。外婆對我疼愛有加,靠著老紅軍外公一個月六十元錢的俸祿,我和表弟表妹體會到了孔融讓梨的快樂??上Ш镁安婚L,在我四歲那年,外婆又不幸中風(fēng)離去,我隨即發(fā)現(xiàn)我的“市場”越來越萎縮。舅媽是那種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婦人,一天一個警告我不要到處亂跑,否則被壞人拐跑了,沒少給我投來陰貍的臉色。少兒悠悠的表弟表妹見我失去了靠山,居然也敢以下犯上。我恨不得長張翅膀飛出這個是非之地,可是父母都忙著做生意,養(yǎng)家糊口,哪有心思照料我。舅娘巴不得我馬上離開,哭鬧多了就更加覺得我煩,覺得我是個累贅,還撲噔撲噔地蹦出這么一句話,一句讓外人聽了都覺得寒心的話語:“哭什么哭,給你爸媽看見了,他們還以為我虐待你。再哭,小心我用封膠封住你的嘴。”這就是我的親舅娘。
我的童年就是在這種近乎畸形的環(huán)境中長大的。為此,我對我的父母沒有多少感情,因為他們?yōu)槿烁改附o我呵護(hù)的時間實在太少,現(xiàn)在回想起來幾乎沒有什么好印象。當(dāng)然,我的骨子里最恨的莫過于我的舅娘,我還一個勁兒埋怨我的舅舅怎么取了這么個破球。于是,揭斯底里地,我有了考上更高一層學(xué)府遠(yuǎn)離父母便是最大的解脫的愿望。后來上到高中,我閑暇之下拜讀了路遙的《平凡的世界》,我終于明白了主人翁孫少平的被迫無奈以及身不由己的選擇。
人生,請多一些關(guān)愛,請不要將他人拒于千里之外。因為這樣,你等于斷絕生活的信息,經(jīng)濟(jì)的來源,還有生命的探索!
備注:此文2003年3月寫于南寧,2004年11月25日刊登于北京信息工程學(xué)院《北信會刊》第五期。(韋勛峰/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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